瞿塘关时地考

姚 克 强

 

瞿塘关，在今奉节县东，瞿塘峡附近，古称江关。《汉书》：“鱼复，江关都尉治。”都尉是郡一级仅次于太守的军事长官，可见江关当时在军事地理上的重要性。《后汉书·公孙述传》李贤注：“江关旧在赤甲城，后移在江南岸，对白帝城。”赤甲城在今奉节县东江北岸赤甲山上。江关后移瞿塘峡口江南岸，不知何时所移。江关在汉晋时也称扞关（扞通捍）。郦道元《水经注》：“捍关，廪君浮夷水所置也。昔巴楚数相攻伐，藉险置关以相防捍也。”“张仪说谓下水而浮，不十日而拒扞关，即指此（瞿塘关）。”[见《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扞关》]。廪君即古巴国开国君主务相。又《舆地广记》：“鱼复县有古扞关。”又王隐《晋书·地道记》：“梁州——东限扞关。”《后汉书·公孙述传》：“东拒扞关，于是尽有益州之地。”江关到唐末五代至宋，称谓又有变化。唐天佑元年，王建将张武，请予夔东作铁纟亘绝中流，立栅于两端，谓之锁峡。宋代景定五年，徐宗武于白帝城（应为白帝庙）下岩穴设栏江锁七条，又为铁柱二，上书徐宗武字，后人呼为铁锁关。（见《奉节县志》光绪十九年版）。到南宋时，铁锁关被称为瞿塘关了。陆游《入蜀记》：“瞿塘关，唐故夔州也，与白帝城相连。”元《一统志》：“瞿塘关去城八里，管锁水铁锁二条。”至南宋以后都称瞿塘关。

综上所述，瞿塘关即古之江关。汉晋时又别称扞关，五代北宋时别称铁锁关，至南宋以后至今称瞿塘关。

在瞿塘设关，使于何时，现无确考。宋夔州知州李植《鱼复扞关铭并序》：“战国交侵，楚肃四年（前377年），始建扞关。（见《奉节县志》光绪十九年版）。李植认为捍关为楚肃所设，时间应为战国。据《资治通鉴·胡三省注》：“据《史记》，蜀伐楚，取兹方（今湖北松滋），楚为扞关以拒之。则兹方之地在扞关之西。刘昭《志》巴郡鱼复县有扞关。”胡三省在此提出疑问，蜀取兹方，“楚设关以拒之”应在兹方以东，而楚肃王不可能远在瞿塘峡口设扞关以拒蜀，这从地理位置上讲也是不通的。刘琳先生在《华国志》注中云：“《玉海》卷十引《括地志》‘扞关，今峡州巴山县（今湖北长阳县西）界故扞关是’。《后汉书》李贤注、《通典》等说均同。”即扞关应在长阳县西，长阳县在今松滋县西。《史记·楚世家》：“肃王四年，蜀伐楚，取兹方，于是楚为扞关以拒之。”从叙述看，扞关应在兹方之东。但仔细推敲，“于是楚为扞关以拒之”句，于字后应有地名，或“于是”前应有地名。否则“于是”二字无法解，而且叙述的顺序也可能弄错。我认为这样就排列通顺了：肃王四年，蜀伐楚，楚于长阳为扞关以拒之，蜀取兹方。这样扞关的位置就比较清楚了，它不是在瞿塘峡口而应在长阳县西。我们弄清了扞关的位置，对瞿塘关设关时间的判断很有帮助。很显然李植建关说的判断，从时间到空间都出现了错误。那么在瞿塘设关究竟始于何时？《后汉书》李贤注两引《华理国志》：“巴楚相攻，故置江关。”《水经注》：“捍关（应为江关），廪君浮夷水所置也。昔巴楚数相攻伐，藉险置关的以相防捍。”《华阳国志·巴志》：“鲁庄公十八年（前六七八年）蜀伐楚。……哀公十八年，蜀人伐楚……”这些史实，都于《左传》可查，是有历史依据的。因此，我们可以断定，在瞿塘设关最早应是巴人立国时，最迟也不应晚于春秋。历史上为什么江关扞关混淆呢？估计秦灭蜀、巴，江关仍在，秦汉大一统，江关仍然存在，而楚扞关则废。久之，汉晋时，扞关之名则移为鱼复江关的别称。后来史家们把战国扞关与汉晋时鱼复江关的别称扞关混为一就出错误了。据此，我认为在鱼复设江关应不晚于春秋。

 

（作者：重庆市奉节中学高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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