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唐峡南岸山名考
——兼论《夔州十绝句》之四
李 江
赤甲白盐俱刺天,闾阎缭绕接山巅。
枫林橘树丹青合,复道重楼锦绣悬。
—— 杜甫夔州歌十绝句之四
《夔州歌十绝句》作于大历元年(766)夏天,时杜甫寓居夔州城西阁。这组诗写夔州的形胜,峡江的惊险,历史人物和夔州的风土人情。其四写夔州城的形胜、美丽和繁荣。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名篇。
“赤甲白盐俱刺天”,写夔州城外的环境,突出赤甲、白盐两山的雄奇。“俱刺天”,是杜甫立足于西阁,置身于两山之间,于是就有“俱刺天”的感觉。并不是说两山一样高,杜诗有“尔独近高天”(《白盐山》)的描写,说明两山仍有一高一低的差别。
“闾阎缭绕接山巅”的“接山巅”是接哪个山巅呢?很值得研究。这就涉及唐代称呼的赤甲山、白盐山与现在称呼的赤甲山、白盐山,有很大的差异的问题。
首先来看唐代赤甲山指的是哪座山?近来在子阳山东麓出土的《大唐田夫人墓记》碑上,赫然显示“葬于赤甲山下”几个唐楷,证明白帝山以北的子阳山,就是杜诗里写到的赤甲山。那么,现在都习惯称瞿唐峡南岸的山为白盐山,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瞿唐峡南岸的山,不是突兀的山峰,而是壁立的连绵叠岭,北宋以前自西而东皆有山名。据考,北宋王十朋离任夔州知州时东下,先走陆路,由白帝,过白盐头、石庙子,下燕子坡,在黛溪乘船东去。他在《燕子坡》诗题下自注:“坡南隔江有乌飞岩”。又光绪《巫山县志·山川》记载:“乌飞水,县西南四十里。《水经注》:‘乌飞水出天门郡嵝中县,北流至沙渠县南,又北流经巫山县南,----注于江,谓之乌飞口’”。此即今黛溪。山水相连,皆名“乌飞”,证明北宋以前,瞿唐南岸山岭东头就叫“乌飞岩”。又王十朋在《瞿唐关戏用山名成一绝》中有“胜己、清帘、赤甲、白盐”四山。而北宋李公麟的《蜀川胜概图》中标有“猪头山、□巾山”,如今在瞿唐峡赤甲楼向对山望去,确有一处山形极似一张猪头上的大耳朵,应该说这段山头就叫“猪头山”。至于图中的“口巾山”极有可能是“清帘山”之误。果真如此,则南岸山名从东到西依次为乌飞岩、猪头山、清帘山及其以西的乌云顶、胜己山,可以说北宋以前没有指谓瞿唐南岸的山为白盐山的记载。如此说来,唐代称呼的白盐山就是现在称呼的赤甲山(及桃子山)了。
这首诗的第一句是写夔州城外两山雄峙。第二句是写夔州城内闾阎缭绕直抵山巅。“接山巅”绝不可理解为夔州城的闾阎,接上了隔江的现在称呼为白盐山的山巅,也绝不会接上既遥远又高峻的,现在称呼为赤甲山(即桃子山)的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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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重庆奉节竹元中学
责任编辑:王大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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