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行别老亲，此去苦家贫。

藻镜留连客，江山憔悴人。

秋风楚竹冷，亱雪巩梅春。

朝夕高堂念，应宜彩服新。

 

这首诗系诗人于大历二年（767）九月作。九月，孟十二将启程去东京城洛阳参加十月的选官考试。杜甫就亲老家贫而赴选命意作诗送别。

“君行别老亲，此去苦家贫。”

这两句诗写孟十二赴东京洛阳参选不得已的心情。“老亲”，此指年老的父母。“苦家贫”，“苦”为动词，意思是“为…所苦。”“贫”，缺乏钱财，不富裕。“苦家贫”，为家境清贫不富裕所苦。诗句中蕴含的意思是说既然父母年纪老了，儿子就应该侍奉在侧，可是家贫又必须外出参选谋仕而不能在父母身边奉养。两者不可得兼，其中深含苦楚之心。诗一开端就亲老家贫落笔。这两句是说孟十二你告别年老的父母去东京洛阳参选，是因为你家境清贫不富裕，表现了孟十二不得已而为之的矛盾心情。

“藻镜留连客，江山憔悴人。”

写孟十二将在东京洛阳被铨部考察考试，等候授新职和来往旅途辛苦的情形。“藻镜”，铨衡或考察。即铨部品评鉴别之意。也就是考察其前任时的政绩德行等。此外，还要参与考试。“留连客”，从字面上说“留连”，阻滞、稽迟的意思。“客”旅居他乡的客子。此处是说孟十二在洛阳十月参选后，还得等待明年春天才会授新职。这就是说考后等待授新职的人称为“留连容”。“憔悴”，瘦弱萎靡。此指孟十二来往旅途辛苦，弄得筋疲力尽。这两句是说孟十二你将是在东京为铨部品鉴而滞留客居外乡的天涯之人，是在旅途中来来往往辛苦奔波的人。

“秋风楚竹冷，亱雪巩梅春。”

五六两句写诗人为孟十二送行的时令景象。“楚竹”，代指夔州。“秋风楚竹”，点明孟十二离开夔州的时间是深秋。深秋的景象，嗖嗖秋冷之路吹动竹子。“巩梅春”。“巩”，巩县，在洛阳附近，此指考试地点——洛阳。诗人不直接写洛阳而写巩县，想必巩县是诗人杜甫的故乡，信感亲切。“巩梅春”，巩县的春梅含苞欲放。这是景象。时令“风雪中”。这两句是说孟十二你离开夔州时，已是飒飒秋冷之风吹动竹子的深秋之时。估计你到达洛阳时，巩县的春梅已是在风雪中点点梅花含苞待放之时。

“朝夕高堂念，应宜彩服新。”

末两句希望孟十二早晚得官迎养高堂。“高堂”，父母。“应”，为料度之词，为语气肯定的推断。此处意为“必”、“定”。“彩服”，指官服。这两句是说孟十二你走后，父母日日夜夜把你惦念，此次参选必定授新官，衣锦还乡。

这首诗上四句写孝子之心，春秋朝夕之系念。下四句说慈亲之意。秋风楚竹，亱雪巩梅，虽然点明行程时令情景，也含老亲倚闾而望之情，全诗语扱真切。

 

凭孟仓曹将书觅土娄旧庄

平居丧乱后，不到洛阳岑。

为历云山问，无辞荆棘深。

此风黄叶下，南浦白头吟。

十载江湖客，茫茫迟暮心。

 

这首诗与《送孟十二仓曹赴东京选》送别诗作于同时。其时，送孟十二赴洛阳参选，不觉牵动了杜甫思乡之情和首丘之心。杜甫便托孟十二捎信代访诗人在偃师县北五星首阳山下的陆浑庄旧居，于是写下此诗。“凭”，依凭，托付。“将书”，持书信，带书信。“觅”，寻找。“土娄”，即窑洞。

“平居丧乱后，不到洛阳岑。”

首二句要写诗人对陆浑庄旧居之思。“平居”，平素所居。此指诗人往日所居的洛阳东偃师北的旧居。“岑”，小而高的山。这两句是说故乡遭战乱后，我再也没有重回陆浑庄窑洞故居了。这表现了诗人对故乡怀念之情。

“为历云山问，无辞荆棘深。”

这两句写要孟十二代访诗人故居。“无辞”，不辞辛苦的意思。这两句是说你这次此行，欲你替我问讯家乡一带的云山，希望你不辞劳苦在荆棘丛中踏访我的故居。这是诗人想到故乡遭战乱后，想已荆棘丛生，满目荒凉的景象。

“北风黄叶下，南浦白头吟”，泛指面南的水边，屈原：《九歌·河伯》“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南浦”，后来多泛指送别的地方。此处指夔州鱼复浦。这两句是说北风吹，树上黄叶纷纷飘落，我这个白头老人在鱼复浦为你送行。

“十载江湖客，茫茫迟暮心。”

末两句表明白头游子思乡之情。“十载”，杜甫于乾元元年（758）晚冬，自华州归东都，二年（759）春，自东都回华州。到大历二年（767），将近十年。“江湖客”，离乡的游子，杜甫自指。

“迟暮心“，意思是说我年纪老了，健康又差，久久不能返回故乡。近年时有急切思念故乡之心和客死他乡之忧。仇注引《杜臆》：“末云迟暮心，盖有首丘之心。”屈原《九歌.哀郢》“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首丘，称不忘故土或死后归葬故乡的意思。这两句是说十年来，我流落江湖之上，这颗迟暮的心无时无刻不思念我遥远的故乡。

这首诗写诗人思乡心切，自己不能回故乡，趁孟十二去洛阳参加选官考试之便，请其代访。这虽是不得已之举，却表现了诗人怀乡心切。迟暮心，痛苦哀伤之心，内容十分丰富。诗人十年来辗转江湖，而远居山南东道夔州一隅。如今年老多病，健康日差，故乡不能回，时有客死他乡之忧。诗意承接紧密，语言饱含深情。《心解》云：浅语自尔曲到。执别寄言，稽南翘北，千载下神情宛然。

 

责任编辑：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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