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缚鸡行》:
小奴缚鸡向市卖,鸡被缚急相喧争。
家中厌鸡食虫蚁,不知鸡卖还遭烹。
虫鸡于人何厚薄,吾叱奴人解其缚。
鸡虫得失无了时,注目寒江倚山阁。
这首诗写了一件极为普遍常见的事情,缚鸡向市卖,而提出了“鸡虫得失无了时”这样一个值得思索的哲学问题。这个问题,引起读者们从不同的角度,提出了许多不同的解释。王奭嗣说:“鸡虫不能两全,故云‘得失无了时’,计无所出,惟有望江倚阁而已。写出一时情事如画。”师厚说:“天下利害,当权轻重,除寇则劳民,爱民则养寇,与其养寇,孰若劳民?与其惜虫,孰若存鸡?此论圣人不易,天下亦无难处之世,始知浮屠法不可治世。”张远说:“此诗可以齐物化,大有蝼蚁何亲?鱼鳖何仇意。”仇兆鳌亦持张远说:“末以设难作结,爱物而几于齐物矣!”(以上见仇注本)另还有一说:鸡啄虫,人缚鸡,是非得失均小。鲁讯也写过“白眼看鸡虫”的诗句(《哭范爱农》)。一首小诗,打动了这么多读者的心弦,给予人们如此深广的启发,这不能不是惊人的成功之作。
其他如借《鹦鹉》以咏怀乡,托《孤雁》以念兄弟,以及《鸥》、《猿》、《麂》、《鸡》、《黄鱼》、《白小》等篇,无不托物寓意,无无病呻吟之弊。明人黄白山说:“前后咏物诸诗(指《鹦鹉》等八首),合作一处读,始见杜公本领之大,体物之精,命意之远。说物理物情,即从人事世法嵌入,故觉篇篇寓意,含蓄无限。”(转引自《杜诗镜铨》)所以,元稹说杜诗“上薄风骚”,的是公论。
(紧转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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