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在夔州丧妻再娶论据不足--与王辉斌先生商榷(续)
四、夔州诗只“言及‘儿’而不及杨氏‘老妻’”问题
(一)、夔州诗言及“妻”
王先生此说负责任又不负责任。说他负责任是说夔州诗里确实没有“老妻”这一称谓;说他不负责任,是他玩了文字游戏,杜甫夔州诗虽未言及“老妻”,但言及“妻”的诗并不算少。如下:
大历二年(767)秋作《别李秘书始兴寺所居》:
——妻儿待米且归去,他日杖藜来细听。
大历二年(767)秋作《秋日夔府咏怀,奉寄郑监、李宾客一百咏》:
——筋力妻孥问,菁华岁月迁。
大历二年(767)秋作《孟仓曹步趾领新酒酱,二物满器,见遗老夫》:
——理生那免俗,方法报山妻。
大历二年(767)秋作《昔游》:
——妻子亦何人,丹砂负前诺。
大历二年(767)秋冬作《谒真谛寺禅师》:
——未能割妻子,卜宅近前峰。
就是剔除“山妻”,杜甫夔州诗里也还有“妻”。或许,王先生要说此“妻”乃“山妻”也。我们再来看看《唐人称谓》里“山妻”怎么讲。唐代“夫妻称谓”里有“山妻”这种称呼。“山妻,此为自称其妻的谦词;又旧为隐士自称其妻为‘山妻’。”该书还列举了李白《赠范金卿》诗:“只应自索漠,留舌示山妻”。在唐人那里,“山妻”决不是王先生想当然理解的:“一为山人之妻;一谓妻子乃山里人”。
(二)、只“言及‘儿’”问题。
杖藜还客拜,爱竹遗儿书。
十月江平稳,轻舟进所知。
——《秋清》
《秋清》一诗作于大历二年(767),杜甫此时已有出峡之打算。王先生认为“出峡如此重要之决定,只告诉‘儿’而不语及杨氏”。“其所能告诉我们的,就是杨氏届时已卒。”笔者认为,杨氏夫人与杜甫结婚后,做决定的事并非少,而是很多。如弃官、到灵武投奔唐肃宗等等。那么多重要决定,杜诗里都看不出“语及杨氏”。王先生又何必在这里苛求杜甫呢?
为客裁乌帽,从儿具绿樽。
——《九日五首》之四
“裁乌帽”用的是东汉管宁的典故,并非真的是在“裁”布做帽。杜甫是以管宁“皂帽家居”避乱乡下自比,相对“赤管随王命,银章付老翁”,穿“朱绂”(见《春日江春五首》)做官而说的。所以不必要计较“针线类活计”谁做的事,也就不会得出“若当时杨氏未卒,此事不可理喻”的结论。
挂壁移筐果,呼儿间煮鱼
——《过客相寻》
王先生认为,杜甫在夔州时期有伯夷、辛秀等仆人,“煮鱼”之类的事杨氏不必做,儿亦不必做,“既然‘儿’已为之,则事实的本身,也就只能证明是时杨氏已不在人世。”杜甫在成都时期有一首诗内容、题目都与此诗相差不远——《有客》:
“有客过茅宇,呼儿正葛巾。”
收拾打扮正经是夫人的事,我们难道可以说“儿”做了,夫人就不在人世了吗?事实上王先生再大胆也不敢说杜甫在成都时期杨氏夫人就已过世了。唐代不是当代,杜甫的儿子不是现在的独身子女,他《催宗文树鸡栅》,为了生存“吾亦驱其儿,营营为私实”(大历二年《写怀二首》)。如果“煮鱼”之类关生存的事都不会做,还敢营“私实”吗?综上所述说明,夔州诗里有儿也有妻,这个“妻”还看不出是“新妻”。王先生只“言及‘儿’而不及杨氏‘老妻’”的说法只能说明王先生不仅对杜诗及唐代用词又出了“理解”问题,而且“内证的获取”尚未穷尽。
五、夔州及荆湘诗无鼓盆之戚
杜甫从小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以“治国、修身、齐家、平天下”为自己一生的追求目标,非常注意自身的完善,方方面面苛求自己达到完美境界。就“齐家”方面来说,杜甫在家庭观念方面与李白截然不同。李白是个浪漫派,追求个性解放;杜甫注重现实,非常重视家庭,时时刻刻想做到尽职尽责。家里须臾不可离杜甫,一家人的衣食靠他筹措,孩子生病,家庭琐事如饮水、树鸡栅、种莴笋,甚至连邻居孟仓曹做酱的方法,都记着回家告诉妻子。堪称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父亲,中国伦理道德的典范。他和妻子感情之深,杜诗集里每有反映,人所共知。《杜甫年谱》(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就说到:杜甫“夫妻间情好甚笃,尤其在安史乱后,共同流亡,艰苦备尝,每遇短期分离辄有思家之作。”若杨氏卒于杜甫之前,天人永隔,岂是一首“隐晦”的悼亡诗可以交代?
夔州诗截止大历二年(767)冬有妻子的记载,大历三年正月杜甫作《续得观书,迎就当阳居止,正月中旬定出三峡》,说到出峡去当阳还有几分高兴。若此时杨氏已卒,人心同然,来时双双去时一人,杜甫在诗里不会流露出思念悲伤之情吗?漂泊荆湘时期有关当阳的诗说起家里、孩子的事,也没有流露出有丧妻之痛。如《水宿谴兴,奉呈群公》“童稚频书札,盘飧讵糁藜”。杜甫人生最后一首诗《风疾舟中,伏枕书怀三十六韵,奉呈湖南亲友》,等于是人生的最后交代。在家事问题上杜甫以许靖自比,悲伤自己不能像许靖那样安顿好家属。若此时杨氏已卒,自己将亡,“奉呈湖南亲友”的怕是托孤,不是“葛洪尸定解,许靖力难任。家事丹砂诀,无成涕作霖”几句了。
杜甫在夔州可曾娶“卓氏”夫人?
王辉斌先生除了认为《孟仓曹步趾领新酒酱,二物满器,见遗老夫》诗中杜甫一反过去对杨氏的惯称“老妻”,改称“山妻”,表明杜甫在杨氏卒后续娶了一位“夔州籍”的女子为妻外。在《杜甫<奉酬薛十二判官见赠>破译》中还“破译”出一个“惊人的结论”:大历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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