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圣杜甫的围棋缘
刘 星
诗圣杜甫对于围棋艺术爱之及至,在他的伟大诗章里,时有对围棋①的流连和寄托。
不见旻公三十年
公元758年( 乾元元年),杜甫在左拾遗任上,时唐肃宗排挤旧臣,杜甫颇受压抑,虽心忧国家,却无法施展抱负,陷于满腹牢骚无可奈何之中。在寄给旧友旻上人的一首诗中说:
不见旻公三十年,封书寄与泪潺湲。
旧来好事今能否?老去新诗谁与传。
棋局动随幽涧竹,袈裟忆上泛湖船。
问君话我为官在,头白昏昏只醉眠。
———《因许八奉寄江宁旻上人》②
从诗里我们不仅可以欣赏到赋诗,泛舟,寻涧的快乐场面;还可以了解到青年的杜甫就很会下围棋。据说这个旻上人后来就以善弈而著称。也许青年杜甫可谓豪气干云,追逐时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在行。那是一种无忧无虑,充满希望与幻想的美妙时光。尔后,他游历南京,听“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登天姥,体会“越女天下白,鉴湖五月凉”;荡舟但剡溪,亲近秀丽仙景,贮存万卷诗书。就这样,“快意八九年”,方才“西归到咸阳”。
其实,杜家一脉,不仅有“诗是吾家事”的文化传统,而且更有偏爱围棋的家道修养。他的爷爷杜审言(645-708)在初唐时就是大诗人,大棋迷。他曾在一首诗中自觉不自觉地写到:“弹弦奏节梅风入,对局探钓柏酒传。”(《守岁侍宴应制》)
最妙的是,喜欢围棋,年青时棋力不弱的杜甫,毅然放弃围棋棋艺的天纵之才。也许,他的眼界从纵横十九道的纹枰上升华,扩展,进而关注天下,成为以关注社稷苍生为己任的 “忧国忧民”的诗圣。所以,正是基于他怀着“至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伟大理想抱负,从而也使他与小巧玲珑的木野狐擦肩而过。他力图用他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笔,书写伟大的诗歌。围棋终于只能成为交友,休闲的一种娱乐方式。
闻到长安似弈棋
生于安乐舒适的“开元盛世”,又经历大唐由盛而衰的“安史之乱”,作为棋迷,更作为政治抒情的诗人,他的目光,早已超脱于阴阳黑白之上,升华成为对国家,对人民的不同寻常的热情。尽管他当官勤政,报效国家的机遇一再丧失(其实,是不给他机会)。但是,他的视野里流淌着《离骚》般的躁动的沸腾的血。他用他的诗歌抨击“朱门酒肉臭,路遗冻死骨。”的残酷现实,揭示“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的“非战思想”,欲以孔孟之道、周公之礼,孤独地扣问苍天。这一切的一切都远比下围棋更有意思,更赋予挑战性。即使高尚的情操付之东流,远大的抱负无以寄托,但他至死亦以坦荡的胸怀执著着他的执著。
就这样,杜甫在夔州写下了著名的诗章《秋兴》。在诗中直言不讳地用棋盘比长安,用棋势的纷争形容大唐王朝风雨飘摇的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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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 星,重庆市云阳县宝塔小学教师
闻到长安似弈棋,百年世事不胜悲。
王侯第宅皆新主,文武衣冠异昔时。
直北关山金鼓震,征西车马羽书驰。
鱼龙寂寞秋江冷,故国平居有所思。
——《秋兴》其四
“安史之乱”后,太上皇,皇帝,太子们的明争暗斗,政坛跌宕起伏,世事难料……这是一局棋,一局仿佛任何高手,包括黑白双方都看不懂的一局难解的棋。黑子,白子,散落田野,茫茫无所适从;黑与白互相交织,纠缠不清;阴阳混沌,道德沦丧,君臣易位……所有的棋子(人民)无不流离失所,杜甫就是其中的一枚小棋子,漂泊到西南,无处栖身,无以谋生。
围棋所暗含的隐喻,也只有他那样的诗人,才能透过长安的东西街、南北巷的纵横阡陌悟出深刻又无奈的思想。消息纷呈,恰似劫材无数;否极泰来,好比黑白交替;政局动荡,恰如角力中盘。而“安史之乱”犹如一枚长生劫③,不仅成了杜甫心上永远的痛,更是大唐盛世永远的痛。从此以后,中国封建社会由盛而衰……
老妻画纸为棋局
统观诗圣一生,难得有几许空闲时光。妻离子散是中年杜甫的生活现实,而年迈又经安史之乱,更是合家大小,流寓西南,漂泊为家。即使是一片茅草屋也得来不容易。
在秦州,杜甫连建造茅草屋的钱财也没有;在成都,在老友及棋友的帮助下,杜甫才在成都西郊外修了一间茅草屋。就是这间茅草屋,茅草在风雨中也被玩童扯跑了。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写得悲伤,读来凄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仕下寒士俱欢颜”……在这样的环境下,放歌饮酒,就是一种奢华;纹枰对坐,更是一种幸福。
在江村,由于“有故人供禄米”,一家人的生活得到短暂的安定,这也是他一生难得的记忆: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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