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风伏雨秋纷纷,四海八荒同一云。
去马来牛不复辨,浊泾清渭何当分?
禾头生耳黍穗黑,农夫田妇无消息。
城中蚪米换衾绸,相许宁论两相直?
《钱注杜诗》曰:同云:陶潜诗,霭霭停云,濛濛时雨…..此取停云之意。牛马,秋水篇,渚涯之间,不辨牛马。“阑风伏雨” “四海八荒”“去马来牛” “黍穗黑”“农夫田妇”“蚪米”“衾绸”一组物象写天下涝灾,民生之艰难。而抒写世事艰难之物象,其本身即具有深厚沧桑之感,此处子美忧国伤民之情与其所叙写之象物融会,彼宏大之悲慨感顿生。其悲慨之思,实犹“大风卷水,林木为摧……大道日丧,若为雄才。壮士拂剑,浩然弥哀。萧萧落叶,漏雨苍苔”也。
子美深味风雅,有辗转多坚,黎元之忧,山河破碎之痛,萦绕心怀。可谓“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故汹涌而后发者也。故穷而为诗,乃切肤之痛耳。其所构写意象亦雄深宏大,悲慨之感纵横流泗。
四、古朴雄深,比肩风雅
《瀛奎律髓汇评》引元稹《杜工部墓系铭序》曰“至于子美,盖所谓上薄风骚,下该沈宋,古傍苏李,气夺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式,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然哉!子美之诗古朴雄深,因其深味风雅之道,而兼苏李之古朴悲慨,曹刘之刚健雄浑,众体兼备。而其律诗之意境阔大、汪茫纵恣之意象生成,深得于风雅古朴之妙。
诗经之风、雅,魏晋之五古,其诗之物象、语言,皆古朴雄深,音乐节奏舒缓,抒写时空宏大而具相对之宁静。读罢子美之律诗,无论其写景状物,抑或感怀历史,虽抒写黎元之疾苦万分,然读者终感其悲慨与宏大之宁静,而并非一种激情高昂、嫉恶世俗的仗剑出臂。这种相对宁静之中,悲慨之情而外,又有一种中气回荡不绝,即所谓沉雄者也。如诗《登楼》
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
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
北极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
可怜后主还祠庙,日暮聊为梁父吟。
方回《瀛奎律髓汇评》曰“锦江,玉垒一联景中寓情,后联却明说破,道理如此,岂徒模写江山而已哉。”故子美写山河之景,长寄寓家国之情于其中。因其所写的物象与时空之宏大,如“高楼”“万方”“锦江春色”“玉垒浮云”等物象,及“来”“变”等词之运用而气势雄浑又显得磅礴而缓慢之音乐节奏,现实变成历史宏大空间中之一断面,此相对的融会,使得此诗整体处于彼种相对宁静之汪茫时空背景下,而生成宏大的意象群及浑茫之情境。
亦如“大象无言”之静谧,此相对之静谧,深蕴历史之悲慨及自然造妙之情,或亦不仅为造妙,乃历史悲慨之感,与乾坤物象之感应。此为子美诗歌最绝伦之艺术表现。其诗汪茫雄肆之气骨,悲慨包容之神韵顿出。纪昀曰:何等气象!何等寄托!如此种诗,如日月终古常见而光景常新耳。
五、结语
子美工于律诗,其汪茫雄肆、纵横壮恣之气势神韵,深得于其所蕴含之宏大意象群,而此宏大意象群之生成,又深得于子美其一之发端高古,真气满怀之气盛;其二所写物象如山岳层云之浩荡宏博,且引经入史;其三之忧思天下,心怀黎元之艰苦;其四古朴雄深,比肩风雅,节奏疏宕。因此四种,子美之律诗生成宏大意象群,象而得意,意出,而甫之律诗,神气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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