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南宋乾道六年(1170)十月二十七日至乾道八年(1172)二月任夔州通判。
《志》云:“郡学,即永安宫址。”“先主庙,旧在永安宫南,今移到白帝城内。”
——此条转摘于明曹学佺《蜀中名胜记》。据现存地方志分析,“《志》”很可能指明万历《夔州府志》。理由之一:“《志》”的内容与夔州府有关,该“《志》”只能是《夔州府志》;理由之二:曹学佺于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至万历三十九年(1611)在四川为官,万历四十六年(1618)出版《蜀中名胜记》。曹学佺在《蜀中名胜记》中引用的“《志》”只能是明万历以前的志书;理由之三:明万历以前夔州地方志,有唐源乾曜《夔州图经》,宋马导主修的《新夔州志》,明正德《夔州府志》,嘉靖《夔州府志》,万历《夔州府志》。现存的只有正德《夔州府志》,上面没有这样的记载。万历《夔州府志》在万历九年后撰成,与曹学佺时代最为接近,因此曹学佺《蜀中名胜记》最可能引用万历《夔州府志》。
古代宗庙分两部分,后面为“寝”,停放牌位或安置先人遗物;前面为“庙”,用以举行祭祀活动。又古代建筑讲究坐北朝南,永安宫南面即前面是先主庙,证实“郡学”之地确实是蜀汉永安宫故地。
清乾隆十年(1745)《奉节县志》载:永安宫今改为明伦堂。
——据《固陵文类》:“郡守钱塘单夔同漕使濩泽张玠,以绍兴元年(1190)六月初吉,祗谒先圣先师,因延肄业之士。……遂会食明伦堂,规庑一新。”夔州府学,北宋庆历间(1041-1048)建,中有明伦堂。原在奉节县老县城东南城关区所在地,绍兴二十三年(1153)迁到奉节县师范学校处。“明伦堂”三字系乾道年间郡守王十朋请理学家朱熹所写。
清光绪十七年(1891)《夔州府志》载夔州知府许嗣印《重建夔州府学记》:“按府学之址,蜀汉永安宫也。是昭烈托孤之处,犹有残碑可证。其基虽改为文庙而古哲之遗迹有不可泯者,因于明伦堂后建亭树碑以纪往事焉。”
清光绪十九年(1893)《奉节县志》载:“永安亭,在府学明伦堂后。康熙二十七年(1688)郡守许嗣印建。”
清末最后一个夔州知府成昌应县孝廉李缉安嘱托立《永安宫故址》碑石一块。碑原在奉节师范进修校宿舍下,今残碑移至白帝城风景名胜开发区耀奎塔侧复建的永安宫前。
1933年至1934年间,民国时期奉节县县长杨乃斌立《永安宫故址》碑石一块。碑原在奉节师范进修校宿舍下,今残碑移至白帝城风景名胜开发区耀奎塔侧复建的永安宫前。
1992年奉节师范学校教职工集资在原大成殿复建托孤堂,三峡水库移民迁建时迁建至白帝城风景名胜开发区耀奎塔下。
三、关于永安宫遗址的其它现地指认:永安宫在白帝城中。
晁公溯《先主庙》:“峡口风高猿夜号,孤舟灯火宿烟皋。草深废井人家少,水落寒山雉堞高。自古金汤难恃险,当时板筑岂知劳。永安亦在荒城里,玉殿凄凉空野蒿。”
——晁公溯,绍兴末知梁山军(属夔州路管辖)。时城在瀼西今老县城,诗中“荒城”当指白帝城。
清周询《蜀海丛谈》载:“府(指瀼西,今老县城位置)城滨江,汉时白帝城则另在山半。尚余墙堞数处。永安宫遗址即在故城中。”
——《蜀海丛谈》,巴蜀书社出版。作者周询,乃清代一地主文人。
四、结 论
(一)、以《水经注》为代表的永安宫遗址现地指认是关于永安宫的主流指认。
关于这一主流指认,综上所述,南北朝时期即有文献证明永安宫在永安城(或曰永安宫城)里,即今梅溪河西岸奉节县老县城师范学校大成殿西侧约100多米处。前有先主庙,后有永安宫。永安宫随着岁月流逝很快湮灭了。西晋永平(291年)年间,有人把诸葛亮昔日屯兵处取名卧龙山,并在卧龙山建卧龙寺,寺内有武侯祠。后来又将原建在永安宫南面的先主庙移到卧龙寺东侧,以便“一体君臣祭祀同”。因为城市搬迁到今白帝城一带,到南北朝时期永安宫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公元679年,陈子昂路过今奉节,永安宫只剩一个土台了。南宋时期,王十朋、陆游为官夔州(时城复迁到今奉节县老县城),看到永安宫故址上建有夔州的粮食仓库。绍兴元年(1190),那里已经是夔州府学(不知何时所建),明伦堂(府学讲堂)就建在原永安宫遗址上。清康熙二十七年(1688)郡守许嗣印在府学明伦堂后建永安亭、树碑纪念这段历史。当时永安亭侧开挖池塘放养鱼苗,亭下置长方形大型石缸养锦鳞,以歌颂刘备、诸葛亮君臣的鱼水情深。民国时期,那里是四川省立中学,解放后是奉节县师范学校。1992年奉节师范学校利用原大成殿复建托孤堂,三峡水库移民迁建时迁至宝塔坪耀奎塔下。
台湾简锦松教授不同意以《水经注》为代表的永安宫故地在今奉节老县城师范学校的现地指认,也没有言明永安宫故地的位置。在《杜甫夔州诗现地研究》注41中说到:“以永安宫在今奉节县城的说法,乃宋代的后起说法。传世各本《奉节县志》都把永安宫遗址定位在今奉节师范学校内旧府学遗址中。”正文中,简锦松教授写到:“永安宫更不可能在梅溪河西岸”是“南宋以来把永安宫和瀼西结合为一地,全都放在梅溪河以西之地去的说法,……。”
其理由一是:《水经注》:“其间平地可二十里许,江山迥阔,入峡所无。城周十余里,背山面江,颓墉四毁,荆棘成林,左右民多垦其中。”的描写中没有写到梅溪河,且据他计算,今梅溪河西岸没有“可二十里许”。可能“可二十里许”有些夸张,但梅溪河西岸这块平地确实是万州以下长江沿岸少有的,更是“入峡所无”。至于没有提到梅溪河,有关评价已指出:《水经注》“所记水道,简繁不等”。《水经注》在叙述永安宫后,依次叙述八阵图、然后是赤甲城。在叙述赤甲城时写到:“东傍东瀼溪,即以为隍。”叙述顺序是符合客观实际的,记有东瀼水,没记西瀼水,说明当时西瀼水不太重要。南北朝时期除北周天和三年至宣政元年(567-578)城在瀼西今老县城外,其余时期城在今白帝城一带。因此“比较接近城市的一条瀼水被特别重视,另一条则不被注意”。这即是“基于城市发展的理由”。
二是:简教授认为陆腾移置的信州即刘禹锡《刺史厅壁记》中提到的“初城于瀼西”那座城。认为 “陆腾乃军事将领,筑城的目的是为了对江面防御,由八阵碛至白帝山下都是容易登陆的江段,他很可能把防御工事沿江修建,直到白帝山下,而把州政府办公区放在城的东部,也就是接近东瀼水(今草堂河)西岸之地,这就符合‘初城于瀼西’的说法。除了陆腾筑城的目的是为了对江面防御这个根据外,简教授还认为“北宋以前地理书只有一条瀼水”,刘禹锡笔下的瀼西即是东瀼水(今草堂河)西岸。北宋以前地理书是否只记一条瀼水笔者没有查过,但实事上,奉节县城附近有两条瀼水。《北史》第九十五卷《陆腾传》:“信州旧居白帝,(陆)腾更于刘备故宫城南,八阵之北,临江岸筑城,移置信州。” 如果陆腾移置的信州接近东瀼水(今草堂河)西岸之地,即在白帝山下,“旧居白帝”的范围之内,陆腾还迁个什么城?白帝城那么“奇势可居”,为了防御,还迁什么城?笔者认为陆腾迁城,是为了解决易守难攻问题。陆腾这次到信州平息少数民族的造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希望“平叛”后“信州蛮”在相对平坦的地方生活,不要占领“奇势可居”的地方与朝廷作对,平叛起来太费力。
(二)、关于杜甫《咏怀古迹五首》之四引发的永安宫遗址在白帝城西卧龙山下的另一种现地指认是非主流指认。
同是唐代,大多数资料认为永安宫在瀼西,今奉节老县城师范学校内。如:
1、《元和郡县志》、《郡国志》皆言永安宫在唐夔州城西七里。特别是唐地理总志《元和郡县志》的作者李吉甫,“久任宰相,熟悉当时图籍,记载详尽,引证有据。学界评论该书为后世所重视” 。2、窦常,唐元和十一年至十三年(816-818)做夔州刺史,其《武侯庙》诗中写到:“永安宫外有祠堂,鱼水深恩祚不长。”时武侯庙在瀼西永安宫外八阵碛上,杜甫所谓“尚有西郊诸葛庙,卧龙无首对江濆”也。(杜甫《上卿翁请修武侯庙缺落 时崔卿权夔州》)。3、刘禹锡在夔州做刺史三年(与杜甫相隔五十多年),虽在现存资料中未指出永安宫的具体位置,但他赞同陆腾所迁城在“刘备故宫城南,八阵之北” 的瀼西。刘禹锡在《刺史厅壁记》中说夔州参军源乾曜修《夔州图经》,“言风俗甚备”。说明刘禹锡是看过《夔州图经》的。《夔州图经》是这块土地第一部地方志,关于永安宫故地这样重要的事一定有记载。至于《竹枝词九首》之中“昭君坊中多女伴,永安宫外踏青来”,这个“永安宫”或许说的只是瀼西那个永安宫故地罢了,不一定就是李贻孙《夔州都督府记》里所指的瞿塘驿西那个蜀先主宫。(台湾简锦松教授在《杜甫夔州诗现地研究》中认为“瞿塘驿旁的永安宫,恐怕是杜甫以后增修的新古迹,和蜀汉的永安宫故址未必有直接关系。)4、夔州都督李贻孙(与杜甫相隔七十多年),唐会昌五年(845)所作的《夔州都督府记》,一方面跟着刘禹锡说:“州初在瀼西之坪上”,赞成陆腾所迁城在“刘备故宫城南,八阵之北” 的瀼西。一方面又受杜甫《咏怀古迹五首》之四影响,言“瞿塘驿西(今关庙沱)有蜀先主宫(永安宫)”。唐代几种资料,只有杜甫以“玉殿虚无野寺中。”及诗下自注“殿今为卧龙寺,庙在宫东”,诗隐约告诉我们:永安宫故地即卧龙。应该说杜甫并不十分肯定永安宫故地在卧龙山。
杜甫以后关于永安宫遗址在白帝城西卧龙山下的现地指认,基本上是跟着杜甫说,北宋李公麟的《蜀川胜概图》画的永安宫,苏轼见到的“永安门”是后人复制的。
(三)、关于永安宫故地在白帝城中的指认,笔者认为还是因为杜甫《咏怀古迹五首》之四引起的。认为杜甫《咏怀古迹五首》之四里先主庙与永安宫在一个地点,于是便认为先主庙在那儿,永安宫就在那儿。因刘备永安宫托孤乃奉节重大的历史事件,历代修建先主庙、武侯祠多次。除瀼西今师范学校永安宫外曾修建先主庙外,卧龙山有先主庙,白帝山上有昭烈祠,(清咸丰二年蒙古恩成《重修蜀汉昭烈帝明良殿记》:“翠华虽渺,土人仍以白帝城为享祀之地。”)因此南宋晁公溯有“永安亦在荒城里”之言。
清周询言“永安宫遗址即在故城(白帝城)中”。受到明万历、正德《夔州府志》的影响。万历《夔州府志》载:“先主庙,旧在永安宫南,今移到白帝城内” 。正德府志载:“先主庙在府城东,杜甫有诗。”接着引用杜甫《谒先主庙》诗;正德府志其它卷明明记载永安宫、武侯祠在卧龙山,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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